长河走骆驼

    八月一过，天凉了起来，太阳失去了往昔的威风，肆虐的河水也不再咆哮，俨然窈窕淑女般婉转而来；黄风如‘大力水手’，从东跑到西，从南跑到北，不论绿的“菠菜”，但凡绿的色彩全抢了去，胡杨黄了，青草黄了，所有的植物包括广袤的大地都黄了，好一派金秋的景象。
    二OO四年此时，神仙湾项目麻扎幅北部山前一带野外调查如火如荼地开始了。九月一日，带着充分的物资，经过六十余公里戈壁的颠簸，车把我们送到了工区最北、路的尽头——皮山县脑阿巴提塔吉克自治乡。傍晚时候，雇佣的骆驼也赶到了。作为一级政府所在地，脑阿巴提塔吉克自治乡街长不足一里，除了几十户当地原著，乡政府、卫生院、村委会散乱坐落在西街南道边，只有不时从一所“世行”援建的希望小学里传来的朗朗书声显出一点生机。安顿好骆工的住处，我们很荣耀地下榻在村委会办公室地上。
    九月二日，天气尚好，我们起了个大早，浩浩荡荡的驼队一直向南绝尘而去。山路崎岖，顺阿克硝吾斯塘（河）蜿蜒而上，时而跃上山包、时而跌进河谷趟流而过，刚刚结识的驼工、首尾相连的骆队，交流起来十分费劲，不由得让人提心吊胆；有幸的是，当日的目的地是一个叫阿克硝的村子，行程之间不在工区之内。经过二十多公里的跋涉，大约下午五点我们顺利到位。
    次日，当旭日还未东升之际，蓝焰汹涌，我们在准备早餐，附近的村民三三两两涌进村委会，友善地帮我们把行李捆绑在驼背上，一时间村委小小的院子里尘土飞扬、驼铃叮当。送走了要深入东边穷巴杀以拉克达阪支沟的班组，我们也上路了。
    离开阿克硝，真正意义上的路也就到了尽头，只能趟入博斯腾塔冰冷的河水中溯流而上。头驼看起来训练有素，在主人的引导下有条不紊地择路前进，连在其后的两峰骆驼踟蹰不前，在头驼的强牵硬拽下仓皇入水，步履茫然，走上几公里后才显平顺，再次入水时又老调重弹，逡巡依然，好在这段路十有八九只能走在水中，我们才不至于为之惴惴不安。驼行水中，踏着滔滔横流，更显得山谷之幽静；乘骑在驼背上更觉身在舟中行。走了几公里之后，进入工区，但不能即刻开始工作，无处立足！继续朝前走，在一处很窄的河谷中，连在后面的骆驼突然失足卧在河中，大水没过驼腹，行李和人一半浸在冰凉的水中，好在驼工有经验，镇定地一边奋力策打卧倒的骆驼，一边顺流猛攻头驼，缓过来的骆驼加劲跃起，脱离危险。如此反反复复，天色向晚时我们在他龙河口安下了露营的帐蓬，人筋疲力尽，骆驼也个个丝丝缕缕口吐白沫，重重地卧倒在地上。
    以后的五天来，河水见小，河谷也敝开了胸怀。我们先他龙河谷、埃泽孜沟，再顷不勒沟、阿得洛克，后色拉阿特、克其克阿得洛克沟，一路高歌猛进，最远到冰山脚下，最高达5000余米，最苦一天多次冒雨冷热交加，惨不忍睹。第八天从他龙河口回博斯腾塔时，还带了路线，骆驼变得十分烦躁，见人就躲，至于后来如何出得博斯腾塔，现在也不甚了了！
    驼性温拗、善耐饥渴、负重致远、驰骋沙野，号称“沙漠之舟”。经九天行达150余公里，又何愧不可为“长河之舟”呢？我们敬仰骆驼的毅力，更加钦佩“建设时期的游击队员”。